A JEANNE
十三
贞德肩胛骨的伤才凝血未久，而米迦勒原本应化为双翼的光则留在了贞德的胸腔和脏腑里。这导致当贞德决定先离开艾博斯给米迦勒找一身衣服时，两人只能步行。贞德因重伤在身还走不远，米迦勒就背起了她。
虽说背着贞德的米迦勒如若无物健步如飞……可艾博斯可真大啊。趴在米迦勒肩上的贞德默默地想。
走了整整一个白昼后，两人依旧没走出艾博斯。眼见天色将暗，贞德开口建议：“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息？“
“我不累。“神采奕奕的米迦勒拒绝了贞德的提议。
“嗯……天黑了，路可能不好走。“贞德又说道。
“没关系，我夜间视物也很清楚。“米迦勒再次打消了对方的顾虑。
沉默了半天，贞德吸了口气，沉痛开口：“我……想小解……还口渴，肚子也饿……“
晚阳厚重如金。
贞德趴在一片长满了狼尾草的山丘后，尴尬地看着不远处的米迦勒：“米迦勒……大人，你能不能，再退远一点？“
那个花枝招展的身影听话地退了几步，冲着贞德招手：“这里可以吗？“
“再……再远一点。“
米迦勒又往后退了退：“这里呢？“
“不行，再往后。“
“再往后我就看不见你了。“米迦勒往身后看了看，犹豫着没动。
“就是要你看不见！“贞德掐断了手边的一根狼尾，抬起头，微笑着：”乖……再往后点，要不你先去找点饮用水来吧？“
米迦勒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，终于点了点头：“好吧。“走之前还将十字剑抽了出来，插在贞德身边。
贞德趴在草丛里，松了口气。
艰难地解决完生理问题后，贞德摇摇晃晃地抽出十字剑，朝着远处的重枝桦林走去。那里背风，想来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夜宿之地。到达目的地后，见米迦勒仍未归来，便顺手用身边的石头搭了一个小灶，又在桦林的边缘捡了一些枯枝，引了十字剑的火焰，生了一个取暖的火堆。
火堆生好不久，米迦勒便回来了，手里捧着一片盛着水的阔叶，双肩上搭着五颜六色的野果，腰间还用苇草挂着两条银鱼。他一边把水递给贞德一边打量着贞德临时搭的火堆，赞道：“你真厉害。“
“这个……实在不值一提。“贞德看着米迦勒的行头再一次目瞪口呆。
饮了水，又吃了浆果垫腹，贞德缓过了劲儿来。她折了身旁两根新鲜的树枝，把银鱼首尾对穿，放在火上烤起来。又想到她捡的那一点枯枝不够过夜，便拜托米迦勒再去桦林里砍些薪柴。
米迦勒痛快地接了自己的新任务，拿过十字剑便进了林中。少顷，林深处便响起了巨大的轰鸣。贞德回过头，便看见重枝桦所组成的森林深处，一颗百米之高遮天蔽日的杏仁桉，缓缓倒下，发出了如同海浪般震耳欲聋的巨响。
米迦勒轻巧地拖着一株十来人都合围不住的杏仁桉原路折回。所经之地，惊起飞鸟无数，蛇鼠乱窜。其它的树种在这片大陆最高的桉树前，渺小得如同幼苗，被尽数倾轧伏倒。贞德看着眼前的景象，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，认真反省：“怪我，说得不够清楚。“
按照贞德的要求，米迦勒把拖回来的杏仁桉放在了重枝桦林的边缘，只砍了一根手臂粗的枝干备用，又剃了些细枝回来烧火。
银鱼已经香气四溢，虽然米迦勒完全不觉得饿，也忍不住和贞德一起分食了一条。吃饱之后，米迦勒坐在贞德身边，满足地一声喟叹。
夜色弥漫。
鸢尾和浆果甘甜的味道混合在五月的风里，馥蜜如梦。贞德拿出那根手臂粗的枝干，教米迦勒如何将表皮剥掉，用十字剑掏空内芯，一步一步做了个粗糙的木质水瓶来，最后还削了一个盖子，在接口上刻上螺纹，勉强起到了一点密封的作用。
忙完这些，夜已深。贞德打了个哈欠：“我们明天再打磨抛光，今天就先这样吧。“
“嗯嗯。“米迦勒点了点头：”你要睡了吗？“
“是的……好好休息，也能快点好起来。”
米迦勒听了，便赶紧抚着贞德小心地躺了下来：“那你要快快好起来。”然后，他自己，则乖觉地蜷在贞德身边，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怀里。
“额……”贞德看着米迦勒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动作，身体一僵，说话都结巴起来：“米……米迦勒，你确定要这样睡吗？蜷着会不舒服的吧？”
“不会啊。”米迦勒仰起头，天真地看着贞德：“前面我一直是这样睡的。”
前面贞德还在重伤昏迷不醒。她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，无力道：“好……好吧。”
“对了！给我找到衣服后，我们接下来去哪里？“
接下来啊……
贞德想起昔日和尼娜一起去神界的时候，那位引路的小天使曾带她们去了一座悬浮在云中的宫殿，店内带着尾迹的蓝色流光宛如萤火，飘来又忽去。
小天使说，那是神族死后的记忆。
也许米迦勒丢失的过去也在那里。所以——
“去王都。人界的王都阿纳堤。我们去找巴卡斯和汉萨。“
“巴卡斯和汉萨是谁？“
想起昔日的伙伴，贞德笑了起来：“是酒神和一只鸭子。“
TBC
